(悟李世民)我是唐僧全章节免费阅读_我是唐僧全本在线阅读

书名:我是唐僧 作者:悟 主角:悟李世民 简介:我是唐僧,到西天大雷音寺取得真经的那天,我跟悟空叛出了那个天上地下最大的黑社会组织悟空去找自己的爱侣,而我,却走上了一条找回自己的不归路…… 《我是唐僧》在线阅读 第3章我一直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当和尚。差不多是一辈子吧。很多和尚都是半路出家,然后终老,他们只能算半辈子的和尚。我不一样,刚生下来就被人扔到洗澡盆里顺江而下。 结果被老和尚,也就是我的师...

点击阅读全文

第8章 金枪行者


我一直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当和尚。差不多是一辈子吧。很多和尚都是半路出家,然后终老,他们只能算半辈子的和尚。我不一样,刚生下来就被人扔到洗澡盆里顺江而下。

结果被老和尚,也就是我的师父给捡走了,然后就连吃奶都是和尚喂的。从小到大,我除了光屁股,就没穿过袈裟和衲衣以外的衣服。所以可以说我一生下来就当了和尚,就是一辈子的和尚。

当然,还有就是要穿着那身袈裟终老。

等我到灵山见到了如来佛祖,凭我这些年一路向西的经验来看,他也是一个极度厚黑的人物。一个黑社会的老大,分号遍布九州各地,还能获得大多数的国家的承认,光靠大慈大悲是没有用的。

要不是因为他旁边站的那个女子,我可能根本就不愿意跟着他干。

我以为取了真经,成了佛就能跟她永远在一起。不求鬓髯厮磨,只要能在大殿上,远远的对望两眼。可惜我错了,那个如来让我回大唐在那里管理分舵。我据理力争的时候,看到她眼神里有一丝的犹疑和落寞。

但是没有用,规矩是定好的。我已开始就注定这个命运,就连我生下来就当和尚也是定好的。他们说我叫金蝉子,生来就是专门为他们渡长生劫的。他们吃我的肉喝我的血,现在要扫我出门了。

悟空被封了最后一个佛,他可以留在灵山,也可以到处逍遥。因为他厉害,他有个性,还是如来的亲传徒弟。

但是他太个性了,说自己不当什么佛,五百多年前输给你是我实力不济,现在我还打不过你,但你也拦不住我了。

养虎为患就是这个道理,如来也不是万能的,他现在真的拦不住悟空。

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一路相濡以沫了十几年,我的心思他懂,他的心思我也懂。但是我们都直,一直很直。八戒和悟静就不一定了。悟空没有问他俩,因为他要是问了,他俩肯定会跟着走。

我内心的斗争持续了两个眼神的时间。然后我决定跟悟空一块离开。这个决定不是最好的,至少不理智。我最后看她一眼的时候,她已经面无表情了。

哦,对了,我叫唐僧。在从东土大唐出发的时候,李世民给我起了玄奘这个法号。但是我一直都是唐僧。之前的故事你们肯定在各种版本书上见过了,但是你们肯定不知道我跟悟空背叛了如来。

灵山大如须弥,小如芥子。如果没有悟空,我一个人不知道要死多少回,都下不去。是悟空带着我飞出去的,不是用的筋斗云。

如来也不能放了我们,他用佛家无上罡劲引来天雷地火,想把我们劈死,烧死。但他最终没有,我不知道是因为悟空变厉害了,保住了我,还是他大慈大悲的心发作了。

从灵山飞出来,在半空就被雷电劈到了射阳山中。等我们俩都缓过劲来,悟空就说要自己离开。我不知道是因为怕拖累我还是怕被我拖累。不过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我们也算师徒缘分尽了。

一直等到我的头发长得可以扎起一个发髻了,天雷地火才不跟着我了。这些天以来我完全是靠树叶草根过活。幸好这样的日子我也不是头一遭经历。当初我们五个雄性一起往西天赶的时候,没人会做饭,有时候饿极了还不就这么干。根本就不能用茹毛饮血来形容。跟我比起来,茹毛饮血算是奢侈了。

后来才知道错怪了人家雷公电母。再怎么说人家也算是公务员。那有空管这些闲扯淡的事情。能劈中我的雷电是如来弄出来的,他就是有空追着我打,也不能在他手下的十八罗汉什么什么的面前丢了面子。所以我在那里白挨了那些日子。

不过说回来,没有太阳给我指路,我也不知道该往哪走啊。注定我是要在射阳山脚呆上那些日子的。区别就是,要是我知道自己安全了,我可能就能过上茹毛饮血的奢侈生活。

闲话少说,我不能在这射阳山中终老啊。思来想去还是回一趟大唐吧。毕竟这种蛮夷之地,就算碰见个爱情也是畸形的。大唐自然是在东土,走路也就比较方便了,早上迎着太阳走,下午背着太阳走,晚上休息不走。也不用顺路,见山翻山,遇水涉水。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比较小心,不敢用飞的,外焦里嫩的感觉铁定不会好受了。结果走了十来天,还在这射阳山中打转。也不知道这山就是那么大,还是我又迷路了。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人家都说人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就会出现新的路。用一句谚语来说就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但是我走到没有路的时候,却只能看到悬崖,乱石,还有头顶上不知名的鸟儿投下了的粪便。

好在,老天冥冥之中也知道我没有绝望,就在我实在不知道该往哪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差不多算是绝望的东西。

就在我想要牛脾气上来,准备朝着一个方向走到黑的时候,却让我碰见一个标志性的建筑,是一块刻着字的石碑。石碑已经残缺不全了,上面占了很多泥土,偶尔还能看见一小片的青苔什么的。上面的字模糊不清了,似乎当初还用朱漆描过。仔细辨认一下,哦,原来是射阳山的界碑。难得呀,这种连鸟儿拉屎都要往你脸上拉的地方,居然会有一块石碑。突然出现的人工痕迹让我有些莫名的兴奋。

这种兴奋只有在女儿国、盘丝洞还有老鼠精的洞里体会过。别以为我从小就是和尚我就啥都不懂。毕竟我所在的化生寺,可是长安城比较有名的寺庙,见过大场面的。师父还带我到烟花柳巷化缘过呢。

这么说来,我是走出了射阳山的地界了?既然有人刻碑了,就说明再走不远就有人烟了。真是不容易啊,这么多天,我都过了些什么样的生活……石碑后面似乎还有些文字,由于石碑的形状有些特别,背面的字不容易受到风吹雨淋,所以虽然自己比较小比较浅,但是还算看得清楚。

后面的文字是介绍射阳山的来历的。上面说当初后羿在这个地方连射了九个太阳下来,所以后人便给这山命名为射阳山。果然是山高必有灵,连后羿那么牛的人物都选择在这里射太阳。我敢肯定绝对不会是因为射阳山高,站在山顶射箭会省力一些。后面说来说去也就是些歌功颂德的话,说后羿射天是人类的福祉。

石碑的最后面就把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给介绍了一下:“自此界碑向东绵延百里,皆射阳山界。山中至深之处有千年宝观一座,名作‘守天观’……”

看着看着我就傻眼了,抬头看看太阳的方向,现在是早上没错。那太阳的方向就东边啊,那不扯淡了么。感情我还没有进到射阳山里面,这些天全在郊区转悠了。

就连阳光都在嘲笑我。我不行了,感觉整个人都被嘲弄的颜色给笼罩了。其实山中的暮霭遮挡着阳光,照到我身上的,就是一片屎黄而已。

就在我因为不太刺眼的阳光而感到一阵眩晕的时候,突然一阵阴风吹来。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因为一路往西行的时候,我曾经无数次感觉到,就像是白骨夫人用她修长的指甲慢慢划过我的脊背。当初在取经的路上,开始我会害怕这种感觉,但慢慢的等我知道自己根本就不会被妖精鬼怪给害死的时候,我甚至像是着了魔一样喜欢上那种感觉。

所以当我有了那种感觉的时候,我居然整个人打了一个非常舒泰的冷战。四处看了一下,也没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说实话,这地方两个人影都没有,妖魔鬼怪哪有愿意来的。

说一下这个妖魔鬼怪。其实不是一个东西,是四个东西。我取西经的路上,可以说经历的大小妖魔不计其数,大致分一下类的话,妖排在首位,那是因为,妖是最有技术含量的。怎么说呢,妖也是修炼的出来的,畜生修炼出来叫妖,人修炼出来的叫做仙。就像什么修真的道士呀,五庄观那个,地仙之祖,叫什么来着,悟空的拜把子兄弟。就是典型的修仙之人。那么畜生修炼出来的,就成了妖。这里面就有问题了,凭什么人家畜生就不能成仙呢?这也是成王败寇的典型写照。畜生毕竟是畜生,修成了正果,也打不过修成仙的人。但是每年渡劫的名额就那么多,给了修仙的畜生,那么修仙的人就摊不上了。所以说白了他们也是为了一己私利才把那些修仙的畜生给干掉。

那么人家就偷偷修炼,一般要修成正果,不是机缘巧合,就得有巨大的恒心和毅力。像牛魔王这样的,就是靠自己的老牛精神。悟空呢,就只能算机缘巧合了。

这里又有一个问题了,啥叫“渡劫”呢?这个有空再说吧,懒得想了。魔,说起来比妖更加厉害一些,但是魔这东西有些虚无缥缈的意思,说什么心魔呀,魔障呀。魔由心生可能就是那个意思。就像八戒曾经还对观音普贤两位菩萨动过歪心思不是,那也是一种心魔,叫色魔……所以说魔这东西,不靠谱,真有了可以跟如来太上扳扳手腕,但是凤毛麟角。

至于鬼,大家都知道,是人死之后的一种形式。大部分都在十八层地狱呆着准备受完苦去投胎的。也有不过奈何桥的,叫孤魂野鬼,戾气重的就能伤人了。怪是最差劲的一种了,所谓怪力乱神,大部分都是一些没有修成的散仙或者畜生,走火入魔了,变得怪异而已。也有天生异种的,比如说山海经上面记载的那些东西。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四只眼睛,三条腿,只要不会害人就不会有事。

说回正题,这一阵阴风绝对是野鬼作祟。虽然我没有悟空那么厉害,但是凭十多年的经验也能分辨出来。关键是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鬼呀。

我的牛脾气也上来了,这些天在山里面除了打野味吃肉,就没见什么活物,跟别说找个人说说话了。现在碰见一个鬼,抓来解解闷也是好的。

我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以前手无缚鸡之力,也没这么大言不惭。其实我有缚鸡之力,也偷吃过鸡……

自从上了灵山,被封了佛,我就又有法力了。毕竟以前我也是金蝉子呀。如来把法力给了我,想收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我不怕鬼,或者说我想抓个鬼来显摆一下。

我绕着射阳山的界碑转了三圈,整整三圈,才发现只有当我背对着石碑后面的那些字的时候,才会感觉到一丝阴冷。

“哼,装神弄鬼,看我拆了你的牌位!”我突然转过身来,一掌拍向界碑。这一掌可是用上了我全部的力气。就是想装逼一下。要是把界碑给拍碎了,也可以自己拉风一下。

但是事情就是不向着我想的方向发展。当我手掌喷薄出来的力道撞上界碑,一股更强的热力反震过来,丝丝热气就像跗骨之蛆一样,爬满我的全身。一道淡淡的紫光笼罩着整个界碑,将我的惊天一掌给挡了下来。

看上面那一段,是不是觉得有些夸张呢?

但事实就是差不的,大不了没有“喷薄”那么厉害,也不是“惊天一掌”而已,线路走势是对的。

接着我看见石碑里面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能看出是人影来,却看不清是男是女。就那么一个玩意居然还有俩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我看了能有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然后又慢慢的沉了下去。妈的,又在嘲笑我。

气愤之情难于言表,我又想打一掌,却又不敢,整个右手已经肿了。

为啥会有一个“鬼魂”被封在石碑里呢?我看那样子,要不是这封住石碑的阵法太厉害,居然让我都看不真切那只鬼。要么还是阵法太厉害了,讲那只鬼快给消化掉了。

“喂,谁把你封在里面的?出来说句话。”

于是远景就能看到一个浑身乱糟糟的傻瓜在那里对着一块石碑讲话呢。

那不就是我嘛。等我意识到自己在犯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五脏庙给灌饱了再说其他。

我一酒饱饭足,就不太会记事情了。一转眼就忘了界碑下面封着鬼的事情,睡了一个懒觉,趁着东边一丝天明,就开始往射阳山里面走。

其实什么样的困难都怕我这样一根筋的。从大唐到灵山都走过了还在乎这区区的射阳山?高唱着在取经路上学过的调子,我就大步向前了。

又是多少天过去了,还是上午追太阳,下午躲太阳,晚上没太阳就休息。终于在一个阴沉沉的傍晚,看到了在绿叶之间掩映着一座宏伟的道观。我终于明白了,其实是我方向感不强,在树木丛生的山里,只要稍微不见阳光,我就完全找不到东,只能瞎走,所以也吃了很多没有必要的苦头。看到白墙红瓦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敢相信。

那就是守天观了吧?有灵必有殿,深山之中灵气汇聚,在这里建庙造观绝对光宗耀祖啊。进去打个尖吧,终于不用茹毛饮血了。都说望山跑死马,看着不远,等走到道观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施主,可是为那裂天剑而来?”一个小道童从打开的门后闪了出来。这道关还真奇怪,怎么都大晚上了还不关门?而且还敢让这样一个小道童随便走?

“什么裂天剑啊?”我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接着一回忆,当初那个界碑背面是有一段文字介绍这个守天观和裂天剑来着。只是当初我光顾着感叹自己还没走出射阳山的地界,后面的文字也没心思细看。哎呀,对了,界碑里面还封着一个鬼魂呢。我也得佩服自己,现在才想起来。不过也好的,省得我心痒痒想回去探个究竟。

“哦,那个什么,我不是为裂天剑来的。看我这打扮,我是想借宿的,在这山中逛了多日了,没有顿热饭。还望道友成全。”我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行头打扮,又把那破破烂烂的衣服抖了两下。就看见那小道童鼻子皱的可以挂油瓶了。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还得观主师傅决定。”小道童说完就不看我了,倒是一个劲的向山下张望。这道观建在半山腰,要登上来,还真是要一番虔诚的。我见那小道童不理会我,便径自坐倒在门前的台阶上。左右都是无聊,索性跟那个道童聊聊天。

“这位道友,敢问年方几何啊?几时出家来求这成仙得道之术?”我纯粹就是没话找话。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知道什么成仙得道,跟我一样,也是有可歌可泣的一段不为人知。

那小道童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一一回答了:“谁是你道友啊,你是道士么?我今年已经九岁了,自小我就在这守天观中做道士。难道道士不是从小就是的么?”

小孩子这一回答,我算彻底崩溃了。合着这孩子跟我一样有悲惨的童年,只不过我们是被两个不同的门派收留了。兵荒马乱的年代,也就深山里的和尚道士还能安生安生了。顿时,我对这小道童有了莫名的亲切感。跟他聊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们面前隐隐约约来了一群人。那都深夜了,几根火把而已,就算是站在我面前也会隐隐约约的。

“师兄,你们终于回来了。”小道童这时候高兴地迎了上去。更近一点,借着火把,才看清,小道童扑到一个花白胡子的老道身上。看来这小子比我当初还要高级一些,这把仙风道骨的都喊师兄。这种备份乱七八糟的,师兄抱着师弟,一脸的慈爱,算啥事嘛。

“小灵儿乖乖的,可有听师傅的话?”看来虽然平辈,但是这老道还是像疼爱孙子一样疼爱这孩子。

“有啊,有啊。师傅一整天说了一句‘灵儿去玩吧’,就睡觉了,到现在还没有醒呢。”

“哈哈,好的,你可没有调皮闯祸吧。好了,赶紧回去吧,天色已经晚了。大家折腾了这么久,好在没有出什么岔子。观里已经准备好了素斋,吃了早些歇息吧。”后面的话,他应该是说给跟着他一起来的一群男女的。有小姐,有丫鬟,还有家将,还有一个一身白衣的……看不清是男是女,可能是阴阳人吧。但是他肯定不是说给我听的,没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看我一下。

我听了心里那个不爽啊,这么大一个活人站那里他就不知道询问一下。他怎么知道观里准备好了斋饭?这么长时间才出现,说不定这个道观已经被妖怪平了呢。

可惜,我那不争气的肚子在这个时候叫了一声。那个调调太特别了,所以虽然不算夜深人静,但也够惊动全场的。

“啊……怎么这里有个乞丐?”一个调皮的女孩子声音。旁边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轻轻拉了一下那个指着我的女孩子,轻轻喊了一声“小姐”。我看那个女的年纪也不小了,没有二十也有十八了,照理说早该是几个孩子的妈了,看她那样子,应该没有结婚的。

“这位施主……”白胡子的老道还对我拱拱手。

“施什么施啊,我都这德行了,上哪施舍啊。”我是真挂不住了,要不是天黑,他们肯定看见我的脸红的跟悟空的屁股一样,“我说,你们不会见死不救吧,我可是几天没吃饭了。这外面山风那么硬,我皮糙肉厚的没事儿,这里还有几个女眷呢。”

“哦,大家赶紧进观吧,时候不早了。”老道临了又看了我一眼,“你也一起进来吧。”

一听这个,我可是等了很久了,立马转身就要进观。突然,两道精光投到我的身上,那感觉就像一股阴风吹过,我下意识的一愣。侧头,看见隐在黑暗中的一双眼睛,仿佛透着蓝光,正死死盯着我。感觉身上的衣服都给他看没了。

不对,这双眼睛,根本不属于人类。

那双眼睛跟我对视了一下,又低下头,拥住刚刚喊我乞丐的女孩子,低声说道:“表妹,我们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见鬼啦?这鬼我可是见多了,虽然没有悟空火眼金睛厉害,但是也不至于连那么明目张胆的也看不出来。

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人全走光了,就剩我一个还站在门外了。

“哎,等等我啊……”

说实话,道观跟寺庙没啥区别,特别在饭菜这一项上。一水的蔬菜,甚至连点油腥都没有,跟我当初在化生寺的时候都没法比。那帮道士还真麻烦,居然有什么辟谷的说法,不吃饭光喝水,采天地的废气。这样就想得道升天,我看饿死了变鬼还更恰当一些。

不过好歹也强过我在射阳山中吃的 。所以我在众人面前也没保留我的实力,更是很谈论了一下作为这么大的组织,居然不吃肉食这样好没道理的规矩。而且顺便抨击了一下跟道教对立的佛教。当然,我不会让他们发现我曾经是佛教的卧底。

其实以前我也是一个有心理阴影,比较内向甚至可以说有些孤僻的小和尚。但是后来踏上了取经的不归路,我一路过来,也变得开朗起来。身上的庸俗气更是洗都洗不掉。所以在一帮道士中间我也能侃侃而谈。他们也大都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风土人情,所以听的也是津津有味,不时的传来一阵哄笑。

当然我的耳朵尖,能听到其中还有一个挺甜美的女孩子的咯咯笑声。我知道就是那个说我乞丐的小姐在笑呢。偶尔我也瞟一眼过去,不过大都看见她旁边那个白衣的“娘娘腔”,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我。

“表妹,吃完饭,我们该走了。”

“再听一会儿嘛。”

“有什么好听的,都是江湖术士蛊惑人心的东西。”

“很有意思呢,真的有西凉女国吗?”

那个白衣娘娘腔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转头很认真的盯了我一阵。虽然我侧着脸,也能感觉那双眼神,能把我给活剥了。

听着他们一桌子的人都吃完走了,我突然也觉得没有讲下去的兴致了。正好一个道士到了饭厅,说什么晚课的时候到了。众道士纷纷收拾碗筷出去了,倒是就剩我一个人在那里。感情这些个黑社会组织都是一样的,规矩都差不多。以前就算取经路上,我还会装模作样的每到晚上都会在那里打坐念经半个时辰。到了射阳山之后,我就没有这个癖好了,现在看他们一本正经的,我还有些不习惯呢,就像自己偷了懒,没完成任务一样的。

哎,算了,还是先睡一觉吧。有啥好纠结的。

守天观的木板床似乎并不平整,躺在上面感觉就像那个谁……对那个勾践在自己的床上放了柴火一样。当然我没有什么自虐癖,但是没有办法只能抱怨这变态的道观。说起来人就是那么不要脸的活物,总是有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劣根性。非要等我回到射阳山里流浪的时候才知道这床有多舒服。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睡不着了,躺在床上开始思考,思考那双闪着蓝光的眼睛。那确实不是人类的眼睛。现在我也不是那种任妖魔鬼怪摆布的软蛋唐三藏了。收拾个把妖怪还是不成问题的,当然,能发现他们就更不是问题了。

正在想着,突然屋顶哗啦一声响动,也不知道是什么发出的。抬起头来,却什么都看不见。这道观虽然大了些,但是却没有下什么功夫往细致了整。跟化生寺是没法比的,甚至跟西行路上的很多寺庙道观都没法比。也难怪,化生寺就建在当时的首善之区长安,而这守天观却建在深山老林里,有差距也是正常的。

我也就当是房顶上有老鼠打架。化生寺里面虽然富丽堂皇的,但也有不少老鼠,因为寺里不能杀生呀,老鼠蚂蚁蟑螂成灾,也是没有办法。那时候师父就会给我讲一个恐怖的故事。故事的名字就叫“老鼠娶亲”。说有个小孩子不听话,一早到晚的都是在那里闹。他爹就吓唬他:“你小心点,你不听话,晚上就有老鼠把你拖走,带到老鼠洞里跟小老鼠成亲。”

“老鼠那么小,哪里能拉得动我。”

“你不信,到了晚上老鼠就变得比你还大,把你拖到老槐树下面的洞里,再也出不来。”

小孩儿虽然嘴上还是不信,但心里总有些惴惴然。晚上睡不着觉,眼睛盯着黑暗里面,也不知过了多久,看见暗影里有两个小红点儿在那里忽闪。把他吓了一跳呀,个可怕的还在后面呢,暗影里的小红点越来越多,没一会儿,小红点就两个两个的排着队朝他走来。走得近了,才发现那些小红点儿是老鼠的眼睛。

那老鼠也不是像他爹说的那么大,顶多跟水桶差不多。身上还穿着大红的衣服,吹着唢呐,就到了他的床边。小孩子嘛,害怕极了,想要叫,也叫不出声来,想要跑,身子又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只大老鼠给他套上不合身的大红郎官服。

“姑爷,成亲的时辰到了,我们家小姐在等着你呢。”一只老鼠还开口说话了。

不过说完他身后就有两只老鼠把他绑了,就像捆猪一样把他捆在一根木棍上,四只老鼠就把他给抬走了。

老鼠迎亲的队伍果然到了他们家屋后的老槐树下面。带队的老鼠敲了敲树干,旁边就沉下去一块,显出一个黑洞洞的口子。

“把我放下来,那么小的洞口我怎么进得去。”小孩子也看到了,一个老鼠洞,怎么能装的下他。

前面的老鼠回头看他一眼,裂开嘴笑了,说:“不要紧,把你的胳膊腿儿全卸下来就能进去了。”

说着三五个老鼠上来就把小孩子的两条胳膊和两条腿给啃了下来。好在不怎么疼,也没流什么血。不过身子就剩一块儿了,动弹也不能动弹了,就被俩老鼠给推着滑进了老鼠洞。

老鼠洞里面臭气熏天,小孩子忍不住想要呕吐,但是身上没有能使上劲儿的地方,所以也呕不出来。

一会儿老鼠新娘出来了,走到他身边,突然开口惊声尖叫:“怎么又是一个没有手脚的。留根棍子给我有什么用!你们吃了吧。”

说完老鼠新娘就气呼呼的走了。小孩儿心里害怕,四下张望,就看到身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大堆的白骨,有的新鲜一些,上面还有带着血的碎肉……

就在我盯着黑洞洞的房顶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滴水滴在了我的脸上。冰凉。

下雨了么?这个破地方居然漏水?怪不得那么容易就让我住下了。

不对,那水滴在脸上却不往下流啊,粘性还挺强。是血!那股子血腥气我闻出来了。而且不是人血。说起这个血的气味,人和畜生的不一样,畜生和畜生之间的也不一样。滴到我身上的血有些微酸,不是人的血。

房顶上怎么会有血滴下来?一个激灵,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的我喊了一声“悟空”。这么恶心的东西,滴到脸上,我可是有些慌了。

半天也没见那个毛脸雷公嘴的,这才想起来,他已经走了,找自己的罗刹女去了。我现在孤身一人,只能靠自己。

我有法术,我有法力。提醒了自己好几遍,又连拍了自己好几下脸,终于清醒了。这事情蹊跷,一定要上去看看。好奇心也让我的脚下床出去。

因为被天雷劈过,所以现在还不敢飞到不到一丈高的房檐上面。好容易在一个墙角找到一架梯子,搬到我那屋子旁边,那梯子上面都长小草了,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了我的体重。颤颤巍巍的爬到一半,眼睛已经可以看到房檐了,但是还看不到整个房顶。

“上面有人么?”我轻轻喊了一声,没人回应,再喊一声,“有人在上面么?”这次多用了点力。果然没有人,似乎连鬼怪也没有呢。

就在我前脚已经跨上房檐的时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谁啊?”。声音是从房顶传来的。早不出声晚不出声,偏偏在我重心不稳的时候吓我一跳。听声音是个倒霉孩子,我心里那个气呀,用反应这么久吗?我都问了这长时间了。

绝对是连锁反应,我一紧张,左脚就踩不稳梯子,脚下一滑把梯子都踢倒了。整个人吊在屋檐上,身在挂在那里,扭了半天才蹭到屋顶上。

“谁那么没良心!”一股无名业火烧得我连自己有轻微的恐高症都忘了,“大半夜的在房子上干吗啊,想吓死人啊,我要是掉下去怎么办?”

房顶的瓦片还真是有年头了,一个小心,脚下稍微用过点劲,瓦片就碎掉了。

“乞丐啊?”原来是那个叫灵儿的小道童。估计整个道观里面就他一个未成年人了。那个丫头叫我乞丐,那是人家有钱,你一个小屁孩有什么资格叫我乞丐。

“小家伙说什么呢,什么乞丐。”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已经换成了一套旧的灰黑色道袍。还算可以啦,挺有那仙风道骨的么。

“是婉如姐姐说的啊。”

“喂,小子,你那白胡子师兄没教育你要尊重长辈么?”虽然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老是乞丐乞丐的叫来叫去吧。再说了,我愿意弄成那个样子啊。先挨雷劈又在深山老林里呆了那么久,能有我那样的造型已经很不错了。

“好吧,那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的。”

“说的也是啊,”看来还是我自己不好,没有及时的做自我介绍,“我叫……”

我该叫什么啊?唐三藏么,那是我的名号啊,可不能随便乱讲啊,会被如来劈的。只能临时编一个了。顺带还要给自己编一个比较凄惨的身世。

“啊,我叫唐三,来自东土大唐。我是到西域经商,结果回乡的路上遇到强人,赔了个血本无归,才沦落到这步田地。路上一个人,迷了路,在山中转了快有一个月了……”说得有些期期艾艾的,我当然是要解释一下怎么会在这射阳山中,“哎,我跟你这个小屁孩说这些,我犯得着么。”

“你爱说不说。”小道童很不屑的瞟了我一眼,然后眼神就飘移到了别处。隐隐的,似乎有泪光在眼眶闪动,我想,应该是月光的关系吧。

这时候我已经适应了昏暗的环境,虽然月亮不算亮但也足够照明。“你大半夜的到房顶干什么?”

“菜花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像发疯了一样,窜到了房顶。我有些担心,就跑上来追。结果……”小道童说着,眼泪忍不住就掉下来了。

“菜花?菜花是谁?”我左右转头,并没见什么活物。

“菜花是跟我一起长大的花猫,我叫他菜花,已经有七岁大了。”

“哦,那是一只老猫了。你的菜花呢?”

“死了……”

“死……怎么回事?谁杀死了你的菜花?”

小道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等我追上来菜花已经躺在那里,浑身是血。”小道童指了指距离我们坐的地点一丈远的位置方向。

“没有啊。”我转头看过去,并没有什么花猫尸体。

“刚刚还在那里的啊,太吓人了,我没敢过去。结果,你又爬上来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怎么这么一会儿就不见了呢?”这大晚上的,月亮还那么圆,你跟我说房顶上有一直死猫,就是有一只死耗子也能看的清楚吧。

我好奇,便爬过去看看。见那个地方确实有些凌乱,瓦片基本上都没有了,只有些杂乱的土坯,似乎还有些漏。土坯上有一大滩黑乎乎的东西,应该就是猫血了。那滴在我脸上的血就应该是从这里滴下去的菜花的血。我迟疑了一下,这么黑的血,又是半隐在黑暗里,那小子是怎么看到的?算了,可能是真的能看到的。

在旁边还有一点血迹,好像是更久之前留下的。那些血都已经凝固了的样子,上面沾满了泥土。不对,难道血还能在半空就凝固了?掉到地上就成个球?一块黏糊糊的松糕掉在地上也就是这个模样吧。而且那血的味道可不是什么畜生血,而是人血。是不是那个小娃娃的?看他身上好好的,也不像是哪里漏血的样子呀。

算了,管他什么乱事呢,怪吓人的,没事还是不要在这个地方呆了。“小家伙,你怎么敢大半夜的爬到房顶上啊。就不怕掉下去摔死?而且这么黑,要是遇到鬼怎么办?”

“谁是小家伙,我有名字的,我道号叫灵云。我又不是第一次上房顶了,今天倒是活见鬼遇到你。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现在呆在上面下不去。”

“好,灵云子道友。你下不去凭什么埋怨我啊?”我还真不吃小孩子无理取闹的那一套。

“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初爬上来的梯子让你搬到这边,现在呢?又让你弄倒了,你说我怎么下去?”

经他这么一说,还真在理。我于是探头向下看了一眼地上的梯子。那梯子有一半倒在阴影里。这下可惨了,他下不去我一样下不去啊。总不至于让我陪着这个小子在房顶上看一晚上的月亮啊。而且这上玄月已经落了一半了,待会就是月黑风高了。

“我们怎么办?”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问完就后悔了,都是跟悟空呆一起久了惹的祸。遇到这种情况我一般都是问他的。当着这么一个小孩的面,我也好意思问得出来。

“我怎么知道,都是你惹的祸哎。”

“要不我们喊救命吧。”我开始觉得有点冷了,也快失去了在上面呆下去的耐性。

“你好意思?”

“不好意思,所以我让你喊啊。你一个孩子喊救命总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真不害臊。”那灵云小道童嘟囔了一句,站起身来走到房檐边上,毫无征兆的纵身跳了下去。还没等我来的及喊出来,他已经落到地上了。不用明眼人也能看出来,那小子的身手不错。

“我怎么办?”我趴在房檐上,探着头对站在地上的灵云悄声喊道。那小子还真是酷酷的,用脚指了指倒在地上梯子,然后就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我看那屋子正好就在我上房顶前拿梯子的那个地方。原来他房外面一直放着那架梯子的。大晚上的,我吃完晚饭进自己的房间时候也没有主意。更没有注意灵云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

小孩子也不容易,我八九岁的时候还跟师父一块睡呢。我们化生寺在黄金地段,地少人多。禅房根本就不够用,就是到了我那个级别也没有单间给你住。好在我可以跟师父睡,不然就得跟那些师兄弟和师侄什么的睡大通铺。而这里就是地多人少,要不是有一家人吃饱了撑得跑来消遣,这么大一个道观人手一个单间都富余。

算了,看了看左右无人,把心一横,从房顶跳了下来。好在那房檐离地面还不是高的离谱,也就是撞了一下腿而已。就在我回顾刚刚从房檐上跳下来的壮举时,一个黑影从我面前闪过。

看那黑影的体积不像是个人。是猫么?这个就不好确定了,毕竟当时我的脑袋还在计算这房檐与地面的落差,不可能反应过来的。那黑影的体型不像人,但对一只猫来说,似乎有些太大了。难道是豹子吗?我在射阳山中遇到过。它们是晚上出来觅食,但是到守天观觅食,那不就是找死吗。

我住的房子是在道观靠中间的地方,在房顶上的时候,我有注意守天观的规模。看那一圈黑乎乎的围墙围起来的面积还真不小。在道观的西北角有一溜厢房,其中一间隐约有烛光透出来。那个黑影似乎就是朝着那个方向过去的。

看来这个地方还真不是什么太平之地啊。算了,第一次孤身一人行走江湖,还是不要惹事的好。转身回屋,也差不多三更了吧,睡觉要紧。

屋里可比屋外黑多了,一不小撞到了屋子中间的桌子。真缺德,干吗要把那破烂圆桌放在屋子中间啊。我扶着桌子停了一会儿,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才试探着爬到了那坑坑洼洼的木板床上。

突然想起来床上应该有从屋顶漏滴下来的猫血,感觉一阵的恶心。无奈之下,只能坐在床边,靠在墙壁上将就一下。睡觉是睡不着了,眼睛盯着头顶的黑暗,心里继续想着那个关于老鼠娶亲的故事。

就在小孩子被老鼠撕咬的时候他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原来都是一场梦。不过庆幸过后,他又感觉自己的四肢有些疼痛,点上油灯仔细观瞧,才看到胳膊上面有一条很深的红色印子。那手指头轻轻一碰就痛得要命。

天亮之后,他到自己家屋后的老槐树下面,把周围的杂草都拔光了,还真的让他找到了一个巨大的老鼠洞。那洞口能有碗口那么大,靠近了能感觉从洞里面吹出阵阵冷风和股股恶臭。

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想的,可能是被那个梦给吓到了。恶向胆边生,回家烧了一大锅的热水,然后用瓢舀着一股脑的全灌进了老鼠洞里。等到从洞里反上来一股毛皮被烫的半熟的味道,他居然裂开嘴笑了。

小孩子不知轻重,一锅开水下去,没有把老鼠爷爷老鼠奶奶给给烫死,倒是把一家的小老鼠崽子给烫的一个不剩。这下算是来了个绝户。

就这样,小孩子晚上睡觉也没有再做什么老鼠娶妻的噩梦。他还神气活现的跟自己的爹娘讲。他爹娘倒是有些迷信的,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但也不知该怎么化解,只能找了个亲戚,带着小孩子出门躲上一些时日。

大概也就半年的光景,两口子觉得也该没事就把孩子给接了回来。可是这事怎么能就这么完了呢。

后来……后来我就坚持不下去了,眼睛一闭,头倚在床上就睡着了。

“啊……啊……”一连串的声嘶力竭的惨叫将我从睡梦中惊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似乎天已经亮了,只是这深山老林的太阳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吃过猪肉还真没见过杀猪,估计杀猪的时候那声音也不过如此吧。还半眯着眼睛回忆刚刚梦见的八戒,下床不受意识驱使的开门要看个究竟。

刚打开门前脚迈出房间,就跟一个匆匆忙忙的道士碰个正着。

“怎么了?干吗慌慌张张的?刚刚那声惨叫是什么情况?”完全是肢体的自然能反应,我闪电般抓住就要窜过去的道士。

“死人了,死人了。”道士一脸的惊恐和慌张,“太守大人的家将死了一个。”

死人了?大脑马上被刺激醒了。

真出事了。

你要是没见那倒霉家将的死相你就绝对想象不到一个人可以死多惨。

基本上到场的人,隔夜饭都吐得差不多了。当然,我也算大风大浪过来的人,能跟一只猪一只猴还有一个丑到不能再丑的妖形影不离好几年,再脆弱的胃也变成了铁打的。所以我只是象征性的掩了掩鼻子。

尸体面部的五官已经分辨不清晰了,一片血肉模糊。他们应该是从尸体身上残存的一些衣服碎片辨认出其身份的。肚腹已经完全豁开了,下水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凭我的眼力,稍微一扫就能看出来那家伙的下水还挺全的,除了心脏以外,都在那里摆着。有些伤口比较明显的,不是武器造成的,更像是爪子撕的。一个野兽把人撕成这样,不是为了治饿,那是有点过分了。从地上的碎肉的大小来看,更像是咬下来泄愤的。

围观的人群里面,还能保持镇定的,除了我就剩下昨天晚上瞅我的那个男的了。现在看起来,他的眼睛似乎又很正常了。可能昨天晚上我又累又饿走了眼也说不定。不过我很主观的肯定那丫的不是什么好玩意。看他对他表妹的殷勤劲吧。大家想想看,喜欢自己表妹的人,是不是变态,都是近亲呀。所以一般的口传还是书传故事里面,但凡有表哥喜欢表妹的,都没有好下场,表哥都是坏蛋。

别跟我讨论我一个在和尚庙长大的和尚知道这么多荤的,别忘了我十数年在路上闯荡,什么书没看过,什么事情没听说过。

昨晚喊我乞丐的那个丫头没有出来,这种事情要是让她看见了,估计就不是一条人命的事情了。

一早上因为一具尸体,所有的人都没有吃早饭。家将的头目觉得如果不找守天观的道士们说清楚,找个说法,他这个头目的脸面就没地方搁了。但是守天观的道士也是觉得自己神圣不可侵犯,所以根本就不拿一个小头目当回事。别说观主他们见不到了,就算是有辈分的道士也没有会降身份给他们一个说法的。

现在地上的尸体已经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家将们要说法,道士们想要息事宁人。估计在场的人里面,只有我一个想要找出到底是什么原因会有一个家将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这么个死法都没有人听见吗?虽然这周围看起来没有住人的房子,但是三丈外就是一个院墙,我要是没记错,院墙那边,就是他们那帮找裂天剑的人住的地方了。他们也没有能听到的吗?总有个练武的高手吧?

最后外交的手段已经解决不了地上的那具尸体了。

不过像我这种见惯了生死的人,当看到他们太守府那帮子人穷凶极恶的找守天观的道士算账时,真是掏刀子杀人的心都有了。见过不讲理的,也见过不要脸的,但是像他们这样又不要脸又不讲理的人还真是少见。不就是死了个家将么,就算是太守的小妾死个七八个也用不着这样吧。

不过我这个人有一优点,就是不多管闲事。这是跟悟空学的,他就是那样的人,要不是那根跟金箍棒一样粗的神经被挠动了,才会管闲事。我就没有那样的神经了,都是闲事找我,我不找闲事。经历了这么多的坎坷,难道这点还看不开?成仙得道都看的很淡很淡,凡人的俗事在我面前就像地上的那一堆隔夜饭一般。

斗争很快升级,由原来的太守家将的老大跟守天观的老道(也就是灵云小道童的师兄)斗嘴演变成了局部的斗殴。不过场面还是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大家都保持着一定的克制。当然一两个年轻气盛的家将道士打起来也很正常。一方面死了同事,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冤的可能就要下雪。道士们的身手不错,太守家将也不是吃素的,看他们的架势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打个旗鼓相当,场面很热闹,已经完全没有人理会还在那里招苍蝇的家将尸体了。

最后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太守外甥制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扩大。

“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们不能断定就是守天观的道长所为。”太守外甥一脸的阴郁,但是话却是好话,“再者,我们住在守天观中便是客人,怎可以随便怀疑给我们方便的主人。如若他们要害我们,便是在昨夜的饭菜中下毒即可,何必这么……这么残忍。”说着话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哎,那尸体已经被道士们用白布盖上了,地上就剩一堆堆的隔夜饭了。

看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虽然我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人。太守外甥也有知书达理的一面,虽然自己的人死了,也知道要水落石出。这样来说,就是我有些小心眼了,说不好听了就是仇富,羡慕嫉妒恨。

我这个人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从来不包庇自己,自己有不足的地方,不死犟。

“但是,小五死的不明不白,而且死状相当恐怖。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法,事情绝不简单。所以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人。而守天观的道长个个都有嫌疑,即便道长做不到杀人噬肉,但是指不定有人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豢养着什么凶猛的野兽。为了避免类似的悲剧发生,我们要接管守天观,并且对每一位道长进行搜查。”

我靠,这王八蛋到底不是什么好鸟。说那两句话纯粹是先礼后兵么。我收回我心里想的所有关于他还不错的话。还是我经验不足,看走了眼,要是悟空现在在这里,估计一棒子已经下去了。

这一转折让那些原本说他明事理的道士汗毛都气的竖起来了。个个喊着要宰了那小子。场面真是不可收拾了。

就在全面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一个老头站了出来。话说那个老头,绝对挑战了我对垂暮老人的定义。又想起在化生寺的时候我那老方丈师伯了。那个时候师伯已经瘦干到风都能吹倒了,满嘴的牙都掉光了,就剩下上下两个牙槽,说话都不是漏风是吹风了。而这老头一出场,我脑子里方丈师伯的形象那叫一个年轻。这家伙,风都能从他身边漏过去,那张嘴已经张不开了,牙床说不定都退化了。唯一一点,说话没有方丈师伯那么“吹风”。

“童施主说的对,人是在我们守天观死的,我们自然难辞其咎。童施主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如果能还守天观一个清白,那也是划得来的。”老头说的很中肯,但是我听了还是有委曲求全的味道。应该是人老了就不再那么好胜了。

等一个卫兵的朴刀顶到我的腰眼子上的时候,我才真正傻了眼。心里暗骂那小子,嘴上还要给自己开脱。“哎,我说,我可不是这观里的道士啊。你们看清楚了,我可是昨天晚上才到这里借宿的。”我本想给他看看我的破衣烂衫,又忘了,我身上换的是这守天观的旧道袍,“这身袍子也不是我的,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道士的。”

“你昨天来的,晚上就出命案。说不定就是你干的,你还是老实点给我进去吧!”

“我……”

其实还真是这么回事啊,弄得我虽然想杀人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半推半就顺着他朴刀的方向跟着一群道士进了大殿。我其实也不怕,现在我可不是面瓜,他们几十个家将还是拦我不住的。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跟着道士们进去,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

进了大殿就开始点名,也就是点人头。结果数来数去把我加上还差了一个人。那就是差两个道士没来了。我四周看了一下,那个灵云道童不在呢。

“驰虚,灵云去哪里了?”看来不光我一个人注意到灵云那小孩不在的。他那个白胡子师兄还是很关心他的。

“师父,一早就不见灵云小师叔。”驰虚年龄估计也快过半百了,居然还要叫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师叔。这种荒唐的事情估计也只能在这两大黑社会组织能看到了。

“不见了?难不成是畏罪潜逃了?”那个姓童的太守外甥还真是无处不在啊。也不知道啥时候就跑到了这边,插上一句。

“我去你个小姨子养的。”连我都受不了了,那样的小孩子能杀得了武装成那样的家将?就算那家将没有用,也不至于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杀死还弄不出点动静让人发现啊。如果反过来,那家将也是死了活该啊。“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杀你的保镖啊。你说话就不经过眼珠子上面那块啊?”

这一激动,原来跟悟空八戒学来的脏话全都用上了。那小子被我这么一骂也是愣在那里。刚想还口碍于体面和斯文没有喷出脏字。结果大殿里的道士们也开始起哄附和我的言语,顿时我就觉得自己煽风点火的能力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这一下子我跟眼前这个白衣娘炮算是杠上了,他身后的那些家将卫兵个个恨不得杀了我,好在主子面前邀功,我身后的道士呢,则是把我当成自己人,一股子同仇敌忾的样子。

姓童的没想到我这么拽,自己脸上也挂不住,居然从身上拿出一条乌黑的长鞭,手上一抖,就要卷我的脖子。我现在也不是吃素的了,身子往后一跳,摆开架势:“来来来,让我来教训教训你这个没脸皮的东西。”

其实这一下我就落了下乘,因为他手里的鞭子少说也有两丈长。而我这一跳之下不过一丈,他鞭子卷过来,正好卷住我。而且是他最顺手的距离。要想跟他打,最好的方法就是近身肉搏。

我看出那姓童的脸上肉一抖,眼神里面显出杀机。心里也有惴惴的,万一打不过他,死了怎么是好。我刚离开了我最爱的人,我还打算有一天杀回灵山。可别还没有离开射阳山我就投胎了,那我真的就没脸去灵山了。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脸上肯定是阴晴不定。

“无量天尊!剑阵!”

也不知道背后哪个道士喊了一声。光听那声音,就知道中气十足,是个内外兼修的汉子。接着就是刷刷刷的抖衣服声音。我感觉身后已经站了九个浑身充满剑气的人。这道家的剑阵还真是非同凡响,九股剑气互相应和着,交织成一张有序的大网。那张网把我整个人都罩在一起。

黑社会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义气!看到没有,这就是义气。我刚刚为他们打抱不平,他们现在也见不得我有危险。

“好了,没听到师祖是怎么说的吗?”

灵云的师兄这时候喊了一声。这一声虽然是喊给那些摆剑阵的道士听的,但是中气太足,而且那声音似乎有意冲着姓童的小子过去,居然将他震得向后退了两步,也不知道他是心里发虚还是怎的。

那姓童的也知道众怒难犯,而且真动起手来,他也不见得能讨得便宜。便对手下发话让他们搜。自己甩手出了大殿。

在他转身之前我特意看了一眼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又变成了蓝色……一个人怎么会有蓝色的眼睛呢?难道他就是妖?不对呀,他要是妖,守天观的那些道士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还由着他在这里胡搅蛮缠。

搜来搜去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啊。这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那杀人手法就是我见过的最残忍的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喜欢撕扯却不吞吃人肉呢?而单单把一颗心给挖走了?那颗心肯定是事情的关键。他的心上面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么残忍?如果是个人,或者有理智的动物,干掉他,把心挖走就好了,没有必要把肉也撕碎了。想掩盖什么吗?事情还挺难琢磨的。

“这位施主,敢问高姓大名?”

“唐三,幸会。”我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在那里胡乱思考。结果那个叫驰虚的中年道士主动跑到我那里跟我说话。这让我很是舒服。毕竟独自一人在深山那么多天,对我这个话唠来说是很要命的事情。要不然我也不会在房顶上跟一个十来岁什么不懂的小破孩谈上半天。

“你……”方驰问的跟那小孩差不多,看来这里面的老道智商也就那样了。

“我……”当然,我还是不厌其烦的又解释了一遍。

接着我又问了他一些关于守天观的事情。我觉得一件悬案在眼前,让我可以思考着去解决是很吸引人的事情。这跟西行的路上悟空八戒他们捉妖怪不一样。他们不需要什么智商的,只要四肢发达灵活就可以了。一般结果不是他们被抓了,天上的神仙和灵山的菩萨佛爷来救命,就是他们三下五除二把那些没啥背景的妖魔鬼怪给收拾了。

所以最要紧的就是要把这个故事的背景弄清楚。

原来,这山叫射阳山是因为后羿曾经在这山上射过九个太阳。这是以前就知道的,那界碑上写得清楚。这观叫守天观,是因为传说观里守着当年天蓬元帅用过的裂天剑。啊,天蓬元帅,那不是我那二徒弟的前世么。只是这个传说真不真还有待商榷,毕竟驰虚老道说他认识的道士都没见很么裂天剑。

这种事情总归有人信服的。这不京兆郡太守沈万年的小女儿沈婉茹便来这里,想请裂天剑下山救出自己的姐姐。

那沈万年虽然妻妾成群,却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沈婉清,小女儿沈婉茹。前些日子也不知道那沈万年怎么倒霉,得罪了不知道哪路的妖怪。那妖怪也是好色之徒,居然把沈万年的大女儿掳了去,说要做什么夫人。沈万年又惊又吓,再加上气不过,一口痰堵在嗓子眼上不来,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这沈万年都不行了,真是树倒猢狲散,身边的妻妾、下人、门客该走的走,该散的散,就剩他一个小女儿还在身边了。无巧不巧的,沈万年有个姐姐,他姐姐的儿子,叫童梁的,做了他们国的兵马都监,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然后一朝封王拜相,二来就得娶妻生子。他还记挂着自己舅舅家的两个表妹呢,随便把哪个娶了都是好的。两个小丫头都生的国色天香,结果呢,那个沈婉清被掳走了,就剩个沈婉茹。倒是省了他不好选择了。不过那沈婉茹还真不是什么认命的女孩儿。也不知道在哪听了那民间传说,守天观中有裂天剑,可斩尽天下妖魔。于是一心一意到这里来求裂天剑,希望能杀了妖怪,救出自己的姐姐。她也知道,自己一个人是没办法找到什么裂天剑的,说不好连守天观都到不了。

于是她就许了自己表哥,那个童梁一个诺。如果他能帮忙找了裂天剑,救出自己的姐姐,便嫁给这个表哥。于是这个童梁就屁颠屁颠的找来了一干兵卒家将,来到了守天观。在观里呆了几日也没找到什么裂天剑。威逼利诱的事情都干遍了。

就在昨天,沈婉茹自作主张的跑到守天观外面。她想里面找不到,就到外面去找。这茫茫射阳山,说找就能找到呢。不是瞎胡闹吗,恐怕她一直跑到七老八十,也找不到。那个时候沈婉清跟妖怪的孙子都该养孩子了。

说说观里的情况,这个守天观,已经有很久的年头了。现在看到这些建筑也是在以前的基础上,拆了建建了拆,反反复复修缮了几百次。不是说这个观建起来是为了保管我那二徒弟的一把剑。我不知道我那二徒弟的前世,很多事情也不清楚,更不知道那把裂天剑是不是真的能斩尽天下的妖魔鬼怪。一把剑有可能值得用一座千年道观来守护,不过我想不到那头猪还有那么辉煌的过去。能拿那种剑的,就不会是平常人物吧?

有时间我一定要找八戒八卦一下,到底他还没有投猪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守天观的观主荀尚道人,听驰虚说已经有好几百岁了。说不定有一千岁也可能。

这是夸张,这人都活五百岁了,还没有渡劫,那怎么可能呢。渡了劫就可以升天了。渡不过去呢?就是死呗。一般就是被之前劈我的天雷给劈死。话说,这人和牲畜修仙,只要有恒心,或者机缘巧合就会炼出一些门道。可以平地飞升啊,或者口吐火焰,水柱;又或者可以刀枪不入,返老还童啥的。但是那只是身体上的超脱和变化。距离神仙还有一段距离呢。等到炼了五百年,厉害一些的就可以有三十六般变化了。但是他们还是逃不过那一劫。就是天雷劫。

这个我是听悟空说的。这个所谓的天雷劫,其实是为了平衡阴阳而来的,自盘古开天辟地就有了。说的简单一点就是为了让那些越活越年轻的修仙之人去死的。这要是修仙之人都能长生不死的话,天上地下不就早人满为患了。而且这么多的牛逼人畜,打起架来,天崩地裂,盘古都得被气活好几回。

所以天雷就成了自然法度,你修炼那么苦也就是活上个五百年。那有没有办法能长生不老呢?当然有,你看天庭的那帮脑满肠肥的家伙,还有灵山那帮秃驴,不都几千年几千年的活得有滋有味。他们不要挨天雷吗?当然也要挨,只是他们有办法躲过去而已。躲过了这个五百年,还有下一个五百年的天雷等着他们呢。

至于躲天雷的方法,悟空也说不清楚,反正那家伙是从来没有受到天雷的恐吓。

有人说,像悟空那样毁了生死簿,不就可以长生不死了?开什么玩笑,就连地藏王和阎罗王都要躲天雷,更别说那些凡夫和小鬼儿了。悟空把生死簿毁了也就顶多是不修仙就能活上五百岁而已。五百岁以后的事情,阴曹地府都管不了。

就在那个驰虚讲完了这些事情没多久,那个灵云就自己跑到了大殿里,手里还抱着一个大花猫。

“菜花?”我看着那猫不禁脱口而出。

“灵儿,一大早跑哪里去了?”灵清道人见了灵云,脸上写满了担心,却没有责备。

“早上我还在睡觉的时候,听见外面菜花在一个劲的叫,我就跟着声音跑过去了。”灵云死死地抱着菜花,手指都有些发白了,“结果……结果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婉茹姐姐的房间门口。然后我就进去了,看见菜花正在婉茹姐姐房间跟她玩。”

他手里的菜花都快被他捏死了。看花猫的表情非常痛苦,却没有挣扎。

“怎么可以随便到女孩子的房间去呢。”这下灵清道人开始责备他了。这帮老顽固平日里道貌岸然,约束手下个顶个的严厉,等到了自己身上,就不知道怎么样了。都是黑社会组织,我能明白佛教的,自然也能想到道教的。当初我在化生寺,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什么事情都由着我来。现在眼前这个灵云,更我当初比应该也是不逞多让了。

“菜花不是死了么,怎么又跑到你怀里了?”我当然怀疑灵云怀里的花猫,如果是菜花的话,那昨天晚上在我屋顶上死的那个又是什么呢?

“谁说菜花死了?你怎么又认识菜花了?”灵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哎……我说,昨天晚上在房顶上你明明……”见过不讲理的,可是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昨天晚上怎么啦?我见过你?”灵云那小子还真是要抵赖到底啊,真不知道这破道观是怎么教育下一代的。

原本想反驳来着,但是到了嘴边的话,一过脑子,还是决定算了。毕竟在人家的地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我现在对自己极不自信,昨天晚上说不定是我做的一个梦。虽然屁股上还是隐隐作痛,但那也可能是睡觉时候压的,而不是从房子上摔下来摔的。而且就算昨晚上真的……不对,妈的我怎么对这事情都怀疑起来了,在房顶上遇上灵云那个小子,也看到了两摊血迹,但是我没亲眼见到房顶上躺一只死猫,就不能说它已经死了。

好吧,就算是梦吧,又是什么东西让我做那么离奇的梦呢?我不再理会灵云怀里的花猫,而开始胡思乱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柱香的时间,反正是久到在大殿里的道士有七成的人已经开始感到饥饿。当然是最先喊饿的肯定是一大早就开始跟着花猫折腾的灵云。一句“师兄我饿了……”就像是导火索一样,点燃了在场的所有道士的怨气。不管是真饿还是假饿,道士们都开始起哄。谁在那个大殿里挤上半天也会浑身不自在的。而且昨晚上吃的多一点的,早上也把隔夜饭都吐光了。那具尸体让全观上下都没有吃得上早饭,这个时候要是能看见太阳的话,应该也是日到中天,不饿才怪呢。

当然,我要承认,那个荀尚道士不一定会不自在。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入定了,后来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一个干瘪的老头睡觉的时候居然会打呼噜……

当然,这跟太守的人交涉的差事就落到了驰虚道人的身上。当果可想而知,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差点被打了一顿。那边童梁纵容着,这边荀尚约束着,里外里,就显得气势两样了。

“啊,我想起来了。”我没有顾忌的大喊一声,将那些抱怨声全打断了。在一片营养不良的叫唤声中,我的声音显得那么另类和中气十足,立时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我可没有心情注意气氛的变化,闷头就往外面走。

其实我也是故意想要把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给缓和下来。转移一下注意力,我也是喜欢在众人面前出风头的主儿。刚才我一直在想一个如何证明昨天晚上我在房顶上见到的是真实的,而不是我做梦的方法。

或者说是一个线索。就是我屋子里的被子上肯定还沾着血迹。没有那么凑巧,就滴下来一滴,偏偏还滴在我的脸上。只要把被子上的血跟菜花的血一比较,就可以知道这只花猫是不是起死回生了,或者小道童灵云是不是在那里说瞎话。

怎么才能知道被子上的血就是菜花身上的血?滴血认亲呀!我在化生寺的时候就知道这招了。

等两个卫兵把我架起来的时候,我才清醒过来,哦,我还被误认为是道士而被软禁着呢。那明晃晃的朴刀让我立马冷静下来。不着急,这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或许是看好戏的时候。可能当初在去西天的路上,我习惯了被绑起来看戏,所以现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话说回来我倒是应该很羡慕西海龙王的小三,那个私生子。一路上除了驮我两步路以外,总是逍遥自在地看戏。

所谓众怒难犯,再加上太守府里来的那帮家将卫兵也要吃饭。即便是素菜粗饭,没啥油腥,毕竟是口热饭不是。你总不能指望那帮整天舞枪弄棒的大老粗自己动手做饭。所以,那帮在厨房工作的道士便被放出来做饭。

大殿里的道士们安静了下来,有的开始打坐,有的开始参拜他们祖师爷的雕像。中间那个是玉清元始天尊,左边那个是太清道德天尊,右边的是上清灵宝天尊。其实他们的老大是左边那个太上老君,但是架不住元始天尊是他师兄啊。都是古惑仔,这个尊卑辈分排的还是很清楚的。其实元始天尊也不是啥好玩意。

说一说三清吧。虽然我当了半辈子和尚,但是对于另一个跟佛教能平起平坐的黑社会组织,你不了解是不行的。这几千年来,都是如来带着佛教跟道教扶植的天庭在对抗。所以知己知彼,可以算我在政治上的第一课。

三清里面地位最高的叫做元始天尊,元始天尊比如来高上好几辈呢。据说他住在三十六重的大罗天,三十六重天的概念可能有人不清楚,那么知道玉皇大帝吧?他只不过在九重天而已。第二的是上清灵宝天尊,他算是元始天尊的徒弟吧,住在三十四重天。算是三清里面最接地气的了,当然不是说他离得大地近,而是说他最平易近人,平常人也经常能看到。老三就是道德真君,也就是太上老君了。太上老倌儿跟悟空交情不错的,当年悟空把他兜率宫中的仙丹当糖豆儿吃光了,他也没怎么地了他,还给了他一双火眼金睛。他因为要在九重天辅佐玉皇大帝,所以算是最有铜臭的了。本来应该住在三十三重离恨天,常驻的地方时兜率宫,名下有很多房产,在天宫算是丞相的地位。道教的开山鼻祖,天庭很多干将都是他的徒子徒孙,所以这个老头儿有点儿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后来西王母上到天庭想要分化道教的势力,结果老倌儿臭不要脸,非要弄出一些男盗女娼的事情,把西王母的后备女亲戚都分化了个遍。七仙女知道吗?沉香他妈知道吗?

现在这个大殿里面摆着的,就是所谓的三清了,虽然元始天尊在最中间,但是靠右的太上老君身前的香火却是最盛的。三清雕像应该也是个泥胎,外面描了油彩而已。我走过去装作给太上老君作揖,其实是想把供桌上的几个果子偷拿了吃掉。

饿的真不行了。

正当我伸手的时候,突然感觉头顶一双眼睛正盯着我看呢,该不会是太上老倌儿知道我要偷吃他的东西,瞪我呢吧。

赶紧抬头看,不看不要紧,正赶上一只大花猫蹲在太上老君的肩膀上盯着我看。太上老君的眼睛还是不聚光的盯着大殿外面,脸上也是笑眯眯的,根本就没注意脚下有个让你在打他贡品的注意。

大白天的,花猫的瞳孔缩得很小,竖直的一条缝儿,跟眼镜蛇的眼睛一般。

猫就是那只叫菜花的花猫,别提多难看了。幽蓝的眼睛,让我产生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这个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睛。花猫也不叫也不动,好像认识我一样,就是盯着我看。非要把我伸出来的手给瞪回去才行。难不成他是太上老倌儿宠物?或者是坐骑啥的?或者是像八戒那样的,光管着天下所有和尚庙的贡品。对了,忘了八戒已经被如来封为净坛使者了。这可是个肥缺,如来喜欢八戒,让他逍遥自在,还掌管着佛教各分坛的财政。虽然他连菩萨罗汉都没混上,沙僧还成了金身罗汉呢。但是只要不是佛,其他都没什么用。如来喜欢我和悟空是因为我跟他都是如来的亲传弟子。喜欢八戒是什么意思呢?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要说只能是他还是天蓬元帅的时候,跟如来有什么恩怨吧。

“我说,那只花猫在亵渎你们的老大呢……”我觉得可能是自己肚子饿的缘故,嘴就不老实。它盯着我,我连个苹果都不能拿。听了我的话,几个人同时抬头看大殿正中的三清塑像。那只花猫似乎受了惊吓,嗖的一声从塑像上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花猫太厉害了,还是泥胎太不经事了,居然簌簌掉下来了一大滩碎石。把太上老君的牌位给打倒了不说,台子上的蜡烛也翻了一个,差点把旁边的幕帷给点着了。

“无量天尊!”好几个心里还是没有放下的道士赶紧高呼道号,七手八脚的上前把菜花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好。我趁乱倒是拿了两个苹果,一个放在袖子里,一个揣到怀里。在他们面前吃不好,等一会躲到角落里吃。

驰虚脚下一顿,身子纵起来,追赶花猫了,灵云在下面菜花菜花的叫着也跟着跑远了。

那帮守卫居然不抓他们,畜生也就罢了,后面那个可是重点怀疑对象啊。再往门外一看,那个昨晚喊我乞丐的二小姐沈婉茹一身素白的站在那里,菜花就躲在她的怀里。恩,也在透过殿门看我。

这深山里的道观只能靠自给自足的。菜园子一般就在道观的后院,或者周围很近的地方。很快,就有饭菜的香味飘到了大殿里。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就算辟谷也要喝口水不是。那帮道士肚子叫的跟在办法事一样。也不知道啥原因,守卫却提着朴刀急匆匆的出了大殿。

“还能什么原因,那帮不要脸的饿了先去吃饭了呗。”这都想不明白,牛鼻子老道都光长头发去了。

“出什么事了?”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我说,你们安生一点,看看,外面演戏呢。”我第一个趴在殿门后面往外看。接着一大片道士都压到了我的身上。这突然间守卫都撤了,也不知道那个童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一众道士外加我都不敢轻举妄动。怕那家伙带队杀个回马枪再诬陷我们一个畏罪潜逃,那真是有嘴说不清了。先看看形势再说,反正这里一片亮堂,外面有点事情也能看到。

但是,我身边挤着十几个道士,那种感觉还真是不怎么样。我也不好意思用力气把他们推开了,只能身子一缩跑到另外一边,惹得那十多个道士没了支撑纷纷跌到大点外面。

话说这守天观也不算小,从大殿的门口,往外看,门口出什么事情了是可以肯定的,但是出了什么事却看不准。就在我想运功到眼睛上看个究竟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太守府卫兵围成的人墙里飞了出来。那叫一个准,划着弧线就往沈婉茹身上砸了下来。

太快了,那小姑娘连吓呆的时间都没有。不行,我不能见死不救啊,虽然她叫我乞丐我不爽。不得不承认,那时候我的打扮,叫乞丐算是抬举了。我这个人就是耳根子软,见不得别人危险。

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完全是自己的意识在动作。我自己都被自己的速度给吓到了。冲过去,将沈婉茹抱在怀里,退到大殿里头。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接着那个身影摔在地上,带着一片尘土滑到大殿前的台阶边上才停下。这时候大家都看清了,那个摔得半死不活的是太守府众多家将之一。权且叫他小六吧,反正都是那种倒霉的配角。

在救人的这个过程中,我还有空观察了一下沈婉茹怀里的菜花。就要被飞行的家将砸到的那一刹那,菜花并不像一只普通花猫那样被吓到,而是全身猫毛张开,像刺猬一样。在我抓住沈婉茹的时候,它也朝那个家将扑了过去。

只不过,看我吧沈婉茹给救了下来,在半空中那家伙身体不可思议的扭了一下,避开了家将,闪电般落在地上,又闪电般跑得没了踪影。它是想要救沈婉茹的,刚才它不怕砸下来的家将,反而是迎面扑上,就算它有心保护沈婉茹,光靠动物的本能是办不到的。

“看我干什么?”我最受不了女人直视我的眼睛了。

“你抓的我很痛。”

我悻悻地松开手,很没有风度的“哦”了一声。太没面子了,我在心底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这都是那个万恶的组织害的,从小就没有跟异性打交道的经验。还是有些尴尬的,为了掩饰,我只好装作出去看情况。那帮道士可就不敢出去了,这要是再飞进来一个,指不定自己就被砸下面了。沈婉茹到底是大小姐,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时候还敢跑到我身边看大殿外面的情景。

“你就不怕再有个人砸下来?”

“砸下来也是先砸你。”沈婉茹给了我一个调皮的鬼脸。

“我跑的可比你快多了。”

沈婉茹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居然往我身上靠了靠。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柔软的臂膀,和身上淡淡的花香。

跑龙套的就是跑龙套的,就算一百个也是一百个跑龙套的。

不断地有家将飞出去,只不过不再有人会朝着大殿这边飞来了。来了什么家伙,这么嚣张?哎,家将人太多了,从缝隙里面只能隐约看出个人影,在那里左右逢源。同时,一道道金光闪来闪去,倒是蛮好看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这么能打,以一敌几十都能不落下风。这地方越来越有意思了,在取经的后半段养成的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居然让我莫名的兴奋起来。

慢慢的,家将飞的差不多了,稀稀拉拉几个人也挡不住我的视线。原来那闪闪发光的是一杆金枪,丈八的枪身,被那人耍的异常灵活。那个人,一身的灰衣,跟道袍长得差不多,就是叫上扎了绑腿,衣服对襟绞在一起,别在裤腰上,显得干练不少。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一看应该是赶路的。或许他比我多了点方向感,而且不用惧怕什么劈人的雷电,所以看起来比我刚来的时候整齐了不少。

那家伙还真是玩的不亦乐乎啊。一开始我觉得能跟那些家将打起来都是好人。至少跟我们是一伙的。毕竟敌人的敌人就能成为朋友。不过,排除了个人情感的因素,再看那个耍金枪的,能欺负配角的人,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很能打又怎么样。

突然,从我身边不远处飞起一个人影。严格的说应该是跃起。看那身做作的白衣,就知道是童梁那小子。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还真是有点料的。只见那条乌黑的跟他自己形成鲜明对比的蟒鞭,带着破空的劲响朝那乱挥的金光卷了过去。

我现在眼力非比寻常,也只能看到蟒鞭在半空中幻化了无数个形态,也不知道改了多少个方向,如同一张网一样朝着舞金枪的汉子罩下来。那个舞金枪的汉子在跟家将打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也能看到飞到他头顶上的童梁。翻身一个霸王回马枪,避开重重的鞭影,直取童梁的面门。

“好!”

我忍不住叫起好来。当然是为那一招回马枪叫好。本来我还觉得自己想要破童梁的蟒鞭,只能靠着速度快,从他的鞭网中脱出来。但是看金枪避虚就实,直冲着童梁抓蟒鞭的手,也觉得这一招太奇了,也是经验积累才行。

童梁也没想到人家用了釜底抽薪的招数,只能半空中一收脚,身子一扭,躲开金枪,继续去卷金枪汉子的手臂。

高手过招,完全不用那么花俏。童梁的蟒鞭卷住了金枪,于是两个人就僵持在那里不动。所以说,这高手到了一定级别,看他们打架也够无聊的。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帮道士都看不下去了,一个个肚子又开始叫了起来。

“有完没完啊,还让不让人家吃饭啊。”已经有人开始小声抱怨了。

“到底要不要打了?看不下去啦!”

“我就说打不起来嘛。”

“……”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为何跟我的手下过不去?”童梁冷冷地看着穿灰衣的家伙。我就瞧不上这样的人了,先兵后礼,打不过了就开始阁下了。要是他那一鞭子把对面那家伙放倒了。估计就会说:“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我的人也敢动。”

都这样,看惯了就好。

“哦,是他们几个死活不让我进来,你知道我好几天没吃上热饭了,好不容易看见个道观,不至于不让我打个尖啊。”那黑衣人说话一副懒洋洋的腔调,倒是比童梁更让人容易接受。

“不想让你进这道观也是怕你惹上麻烦,”童梁将自己的蟒鞭收了回来,“在下童梁,是此间京兆郡太守沈万年的外甥,还没请教……”

童梁居然没有说自己的官职,而是说自己是太守的外甥,应该是因为沈婉茹也在这里吧。真阴险,真不要脸。

“你已经请教过了,只是我没跟你说而已。我叫袁天罡,是个行者,周游天下修行的那种。”那家伙也不是什么修边幅的人,说着肚子咕噜叫了两声,声调雄浑有力,让那帮道士都自惭形秽,“那个,伙房的香味都飘出来了,总得允许我叨扰一下吧。”说着径自向大殿右手的饭厅走。那童梁似乎也忌惮他手里的金枪,并没有阻拦。

“嘿,道友,身手不错啊。我叫袁天罡,你呢?”袁天罡经过大殿门前的时候,冷不丁对我来了一句。

“啊……哦,在下唐三……”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还有,我不是道士……”

不过他估计已经听不到了。



点此继续阅读《我是唐僧》

点击阅读全文